*我又消失了好久3
*也許是虐?
時間回到現在,整個病房裡只有心電儀器的滴答聲和她均勻的呼吸聲。
握著她纖弱的手,男子默默地凝望那蒼白的絕美臉龐,放輕力道地撫摸就怕吵醒她的幽夢。
聽起來或許很過分,但他希望她不要醒來,因為她要面對的不是未來。
而是令她痛苦的過去。
倏地門把被轉開了,沒想到是祭。
「櫻還沒醒嗎?」祭一邊帶上門,一邊小聲問道。
『沒有。』黑眸子仍然望著人兒的睡顏。
「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從側面看來他的臉色黯淡,臉部線條分明,人人稱羨的尖下巴似乎又削瘦了些,再看看他的手腕也是細得不像話,手指的骨節完整突出,很有骨感的那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快昏倒了。
他到底...在這等了多久...?
『跟櫻比起來—』
佐助慢慢地回頭,用著他那真黑的眼眸盯著祭,似笑非笑地說。
『這一點累或痛苦,算得了什麼?』
祭心裡又是無奈又是驚訝,無奈的是佐助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驚訝的是都這樣了他還是將櫻放在第一順位。
他真的很愛她。這是他接收到的訊息。
「我明白了。」
祭說著,遞給佐助一罐熱紅豆湯,引來黑眸不解的眼神。
「還是請你要記得休息,這個是讓你補充糖份的。我先走了。」禮貌地點頭微笑後,祭便離開了。
手裡握著罐子卻遲遲沒有動作,熱熱的溫度由掌心滲透到全身,他不禁握得更緊,想多索取一些溫暖。
今天也好冷啊...
女孩隔著結薄霜的窗說道,吐出的熱氣在上頭形成了棉花團一般的霧。
時針已經走到十了佐助還沒回家,早上醒來的時候他也已經出門了,但是她發現那件絨毛大衣沒有睡在衣櫥裡面,應該是被佐助穿走了。
話說他究竟在忙什麼呢?
他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好好講過話了,頂多是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偶而櫻起床時會看見他正盥洗著衣,她會問問要不要吃早餐,但他只是一臉抱歉地說沒辦法然後趕忙離去。
雖然知道佐助的工作量很多,但是最近他似乎變得很淡漠,以前就算是忙他也堅持要吃完她做的早餐。
一咕嚕地爬到床上鑽到被窩裡,只露出頭。雙手抱著膝蓋,被褥傳來熟悉的肥皂香味,是他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氣味和以往不同,帶著香氣,卻似乎不屬於她。
她想起前幾天井野對自己說的話。
也許是不想讓你為他擔心才少於溝通。
但是,不就是要溝通才能有所解決嗎?
櫻不知道兩人的分歧點到底出在哪裡,只知道再不做些什麼的話,她和佐助一定會越來越陌生的。
她握緊了棉被,咬著嘴唇閉上雙眼。
吶、佐助,我做得不夠多嗎?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我們好遙遠。
〝喀啦〞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黑暗中隱約聽見了聲音,是誰呢?
喔,對了...是他。
那個匪夷所思的他。
她不打算起來迎接他。
聽著腳步聲慢慢從遠處靠近,最後一秒房門就被轉開了,佐助看見蜷縮在床上的櫻,輕輕嘆息。
『櫻,我回來了。』
櫻不為所動,只是扭動一下身子,假裝熟睡了調整睡姿。
『睡了嗎。』
帶上門,他緩緩地走到床沿,放輕力道坐下,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她,他一抹苦笑。
『抱歉,最近都這麼晚才回來。』
「...」
『這幾天失眠,回到家也沒辦法好好休息。怕吵到你,所以我都在書房那兒。』
「...」
『這是我第二次感受到強烈的壓力。』
第二次?
櫻睜開眼睛正想回頭,卻又趕忙閉上。
『第一次是以前的時候,我想著要比哥哥厲害,才能得到父親的認同...』
『後來知道哥哥的真相之後,我一度想摧毀木葉。就在緊要關頭...他開導了我,讓我走回正確的道路。』
『雖然最後他們都離開了,但我也理解了全部,也明白他們的想法。』
佐助握緊了拳頭,歛下雙眼。
『但現在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找不到下一步,活像要失去方向一樣。』
為什麼這麼沒用。
區區一個女人,怎麼不乾脆點殺了她呢?
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這麼簡單。
『可是,我不容許讓你、讓村子有了二度受傷害的可能。』
什麼叫二度受傷害?到底怎麼回事?
『運氣好的話,或許明天就能解決了。只要不傷到你...』
只要不傷到你我做什麼也可以。
櫻想坐起身子,卻聽到他的聲音。
『我先去洗澡,你好好睡吧。』接著就聽見腳步聲遠離,轉門聲。
確定佐助走遠了櫻才起來,綠眸子哀傷地看著門的一方。
翌日,佐助還是比自己早出門,又是一個人的早餐時間。
佐助有心事。
既然有事為什麼不說?她都拿幾個心去擔心他了?
淺啜熱熱的現泡奶茶緩和複雜的情緒,在這個房子裡滿溢的奶香與某人常喝的拿鐵咖啡的殘香形成強烈對比,又是拉走她的思緒。
瞥見牆上的時鐘,她趕緊咬完最後一口花生土司,迅速地將餐具拿到廚房沖洗乾淨放置好,再回到客廳提起包包,正努力套上右腳的長靴時,大門被打開了,是佐助。
「怎麼突然回來了...?」
現在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辦公室裡批改公文,等著她中午送飯去,再繼續埋頭工作直到半夜嗎?
想著不斷輪迴的劇情,櫻抑制住想要嘆氣的衝動。
『東西忘了帶。』
怎麼不打電話告訴她讓她帶去就好?還是他連跟她通電話也不願意?她也不想這麼想他,可是情不自禁。
「我替你拿吧。」
『不了,我去就好。你還有門診不是嗎,醫治別人刻不容緩。』
是啊,可是最重視的人卻不肯讓我治療。
「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厭煩了?」
帶著悲傷的嗓音沉沉地響著,毫不拐彎抹角地。櫻不知道吞嚥了多少次口水才擠出這幾個字,而他停下腳步聆聽。
『不是。』他冷靜地回答,聽不出半點情感的。
「為什麼又要丟下我?」
強忍著匯集在眼眶裡的眼淚,碧眸倔強地望著頹高的背影,是那樣的高不可攀,那樣的遠。
「我什麼都聽見了。」
又一次瞞著她,把事情都扛在肩上,最後痛苦的還不是兩個人嗎。
「為什麼你又什麼也不說?我就這麼讓你不能信任嗎?」
『不是這樣,櫻。』
「不是的話就告訴我啊!」
壓抑在心裡已久的不安、害怕到達臨界點了,櫻忍不住怒喊,顧不得現在是早晨。
『沒辦法。』
這是最安全,也最殘忍的辦法。
櫻堆疊起逞強的笑容,深呼吸幾次之後還是覺得鼻子好酸。
「好吧。」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地上的包包,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似的她詢問。
佐助仍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忘不了。』
在他心裡,她不是昔日夥伴,也不是戀人,只是簡單的「忘不了」?
也是,整天在他身邊轉,為他擔心這擔心那的,在他眼裡看來,也許只是個近於黃臉婆般的存在,隨時可以捨棄,只是那份記憶永遠也消除不了,就算被海水沖刷了無數萬次,痕跡終究還是在沙灘上留下過。
只是,留過。
「我明白了。」
同情什麼的,她寧可不要。
「中午我會送便當去。路上小心。」直到最後還是沒有流露出一點脆弱,櫻逼自己聲音不要顫抖,簡短地留下叮嚀的話,連最初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願再多問了,或許是自私或許是任性,她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待櫻離去,一記重重的拳頭落在牆壁上,關節處滲出絲絲鮮血,痛的卻是心。
門外,靜悄悄地,淚水滑過臉龐,一滴...又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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